隔 窗 听 雨
这样的黄昏似乎必然夹杂着些许的雨声，隔着窗棂瞧见珠帘似的雨静静落下，别有韵味。
儿时总以为雨是来得神秘的，不知为何总从天而降，似乎天上真的就有了一个掌管下雨的神。孩提时代喜欢雨，无论是夹杂着雷鸣闪电的狂风暴雨或是蒙蒙细雨。
那时年幼，那时天真，那时烂漫！
在老屋的檐下，傻傻的仰着头看着雨哗啦啦的往下滴。于是哥哥便拉着我跑到下着雨的院子里去玩，只觉得闷热的天气一下便凉爽了许多。于是拽着哥哥的衣角在院子里疯跑，直到母亲在屋里唤我们。虽被训斥一通，心里却还是欢喜的。后来便接连几天的咳嗽，母亲便背着我去临近的小诊所看。
在路上，母亲用双手背着我，我用双手举着伞。有风吹过的时候，伞总摇摇晃晃起来，母亲总念叨，举好些，要不伞被吹走了，又要淋大雨了，小心天天给你打针，我害怕打针，于是便用心的额把伞举得稳稳的。母亲在路上走着，那时总盼望那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，便永远可以在路上，听雨声簌簌地落下了……终究小小的伞还是遮不住我和母亲，母亲也病了。
我和母亲便终日的咳嗽，然而母亲总还是背着我来回于小诊所与家之间，直到我完全好后，母亲仍旧咳嗽。
在老家，有着似水一般干净透明的年华。
曾经老屋的院子里，种着一株来历不明却极为茂盛的蔷薇花，那是从我出生便有了的。那年月，我还不知道它叫蔷薇，只是觉得下雨后好看，硬要哥哥给我摘下来。哥哥总是冒了雨跑去折，我以为哥哥为我折花是理所当然，接了过来，拿到母亲跟前炫耀，“妈，这花可好看了！”我们总是瞒着母亲，做很多母亲平日里明令禁止的事，做了后难免被责骂，然后又后悔又懊恼。
院子里蔷薇的藤蔓悄悄地随着我的年岁增长，在花开花落间，我的童年悄然远去。
即将离开家到异地求学的那天，刚好是个雨天。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，坐上大巴车，有几滴冷冰冰的东西顺理成章地顺着脸颊掉了下去。后来，在我离开后不足半年的年月里，房子便不得不被拆掉，家里父母两人在家，电话中我再三嘱咐母亲，无论在哪里，带上那株蔷薇吧。可是终究因搬家太过仓促，没人顾得上了。一台大挖机便把老屋，把蔷薇以及儿时玩乐的地方挖去了，唯一留下了那些清脆的略带欢声笑语的记忆。
在老家的蔷薇树下，在那些如水的豆蔻年华里，我曾渴望我这辈子会遇到一段段如何凄美的故事，必然像戴望舒的诗似的：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，希望逢着一段如何唯美的记忆。然，终究那些美好的画面未曾出现过。如今每每回家，母亲总说: “毕业了，该得好好谈恋爱，最好让我们也见见，帮你瞧瞧。”印象中，无论何时何事，总习惯朝着母亲希冀的方向走去。
雨依旧在下，却渐渐小了，天快黑下来了。
我以为在这样的城市必然不会有这样的雨，下得缠缠绵绵，雷声也并不轰轰烈烈，平平淡淡的。一不小心，从学校竟也毕业将近一年，只顾忙于奔波，并未 用心地去聆听过一次雨。
此时此刻，当把思绪交给这寥远的雨后黄昏之时，那么静。母亲在雨中背着我，而我用心撑着伞的画面被雨浇得那般清晰。上月母亲手骨折了，做了手术，不知现在是否安好？
杨春艳
|
